夜店是欧鸥喜欢去休闲放松的场所，霍默嫣不感兴趣，也不习惯那种酒精和烟味混杂的环境，极少踏足。 今晚霍默嫣不同寻常地主动提出夜店见，碰上面的第一句话欧鸥便精准猜测：“你和郑洋终于掰了？” 霍默嫣默不作声抓过欧鸥的酒杯一饮而尽。 欧鸥阻止不及：“大小姐！我的酒很烈的！你别喝这么猛！” 霍默嫣呛得咳了咳，喉咙辣辣的，有点烧，但感觉特别爽，她拉过欧鸥的手往舞池走：“教我钓鱼。” 感情经历丰富的欧鸥如今是女性海王的楷模，钓鱼、养鱼一把好手，鱼塘又大、鱼苗又多。 既然是开窍了的亲亲闺蜜要学，欧鸥自然倾囊相授。 不过此时的舞池里有个女人正成为焦点。 迷离的镭射灯，闪钻的迷你短裙，性感的劲爆热舞。 周遭无数男男女女吹哨、喝彩、起哄。 欧鸥盯着对方唇色猩紫的脸：“好眼熟啊，在哪儿见过吧？” 霍默嫣冷眼旁观：“不就是朱曼莉。” “靠。还真和你说的一样，从头到脚换了个人。”欧鸥险些惊掉下巴，紧接着反应过来为什么眼熟，“乖乖，她是照着你的脸整的吧。” 霍默嫣：“？” 欧鸥勾起霍默嫣的下巴：“你不知道你自己长什么样吗？没发现朱曼莉现在的脸完全就是你的低配版！” “……”霍默嫣茫然地将视线落回舞池里的朱曼莉。 此时朱曼莉正被三个男人围着勾搭。 然而朱曼莉没理，兀自扭动着水蛇腰，严丝合缝地贴着另外一名男人的身体上上下下来回蹭，令旁观者喷鼻血的程度。 男人似乎也对朱曼莉感兴趣，嘴角噙着花花公子惯有的来者不拒的笑意，放纵朱曼莉露骨的撩拨。 不是别人，恰恰也是个认识的—— “牧野？”欧鸥小有意外，“他不是在澳洲？” “上个星期刚回来。”说话间，霍默嫣看见朱曼莉搂住牧野的颈子，送上魅惑十足的猩紫色嘴唇。 第011章 褐 欧鸥忽然上前打断人家的艳事，高声打招呼：“嘿！牧野！我以为我眼花！没想到真的是你！” 牧野应声转头，眉梢微挑。 欧鸥仿若睁眼瞎，无视正如藤蔓般缠在牧野身前的朱曼莉，自顾自和牧野聊起天：“什么时候回来的？怎么突然回来了？哇，澳洲的水土养人吗？感觉你比前两年又帅了。” 牧野斜勾着唇：“霖舟的水土也不差，你也比前两年又漂亮了。” “那要重新考虑泡我吗？”欧鸥眨了个电眼，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她茶褐色的卷发。 霍默嫣是记得欧鸥从前追过牧野的。 当时学校里但凡有点姿色的单身男性，上至教职员工，下至食堂打饭大哥，欧鸥全部追过，只除了郑洋，因为郑洋早早对霍默嫣表示过好感，欧鸥在感情方面的其中一个原则是不和好姐妹抢男人。 牧野作为“霖舟双帅”中的一帅，被欧鸥追得最为激烈。 牧野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瞎，偏偏瞧不上欧鸥，后来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，霍默嫣认为没一个比得上欧鸥的。 欧鸥没死缠烂打太久，半个月后就更换新目标，把牧野踢出了她的名单。 两人倒并未因此尴尬，再碰面就是像现在这样，普通同学。 如果不是欧鸥现在主动提起，霍默嫣也差点忘了曾经有过这茬。 没等牧野反应，欧鸥又邀请：“这边太吵了，不方面说话，我和霍霍的座位在那边，要不要过去一起喝两杯？” 朱曼莉忍无可忍地出了声：“不好意思，牧野有女伴，我和牧野今晚是一起的。” 欧鸥假装这时候才发现朱曼莉的存在，轻慢地上下打量朱曼莉一眼，惊奇地问牧野：“你去了趟澳洲回来，怎么玩女人的品味下降了？” 朱曼莉唇色的猩紫好似瞬间蔓延到了脸上，表情如调色盘一般五彩缤纷，拉住牧野的手：“小牧总，我们继续跳舞。要不你如果想去安静点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，也可以……” 后面一句朱曼莉是踮起脚贴在牧野耳边轻轻吹出气音，暗示性特别明显。 牧野颇为意味地笑笑：“时间还早，不着急。既然遇到了，不妨先和她们喝两杯。” 朱曼莉轻轻咬了咬嘴唇，貌似想再说什么。 欧鸥立刻拽走牧野：“走吧走吧，这家店的老板我熟，等下酒水都算我账上，算我给你接风洗尘。” 经过霍默嫣身旁时，欧鸥剩下一只手又拽了霍默嫣，独独落下个朱曼莉，管也不管。 朱曼莉冷起一张脸，跟在他们后面。 被欧鸥做了主的霍默嫣头有点疼，四人来到卡座后，她立刻以上洗手间为由将欧鸥拉去单独谈话。 “你是不是对牧野又感兴趣了？想把牧野变成你鱼塘里的一条鱼？” “怎么啦？”欧鸥借此机会取出粉饼和口红给自己补妆，“乖乖，你看起来很紧张噢。” 霍默嫣背过身深呼吸两口气，然后转回来：“我得先把我最近的情况告诉你。” “嗯？” “……我还没和郑洋分手。”霍默嫣稳着喉咙，“但我把牧野睡了。” “……”欧鸥正在涂口红的手登时滞住，嘴巴因过度惊讶而张成“O”字形。 第012章 赤 虽然霍默嫣和牧野是单纯的搞过三次的关系，但有必要让欧鸥知情，以免欧鸥后续如果和牧野发展出什么，她夹在中间，奇奇怪怪的。 她言简意赅地快速告诉欧鸥怎么回事。 欧鸥对于郑洋劈腿许哲这件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：“怪不得我一直没能帮你抓到他外面有人的证据！他丫的伪装直男伪装得可以啊！连我的火眼金睛都逃过了！” “不过你选牧野来睡也是让我没想到。”话锋一转，欧鸥好奇，“怎么就选他了？” 霍默嫣擦掉原本的淡色唇彩，拧过欧鸥的口红画了两道，让自己的妆也更贴合现在的环境，回答说：“不是你教我，第一次最好和有经验的男人？郑洋身边的兄弟里，看起来最有经验的应该就是陈老三和牧野。搁你你选哪个？” 欧鸥微微一愣，而后哈哈大笑，勾住霍默嫣的肩：“孺子可教啊乖乖，我以为我平时的话你一句没放在心上。” “我早该听你的了。”霍默嫣又把衣服的纽扣往下解开两颗，突显自己女性特征上的美。正好她觉得有点热。 欧鸥见状帮霍默嫣拨乱她过于规整的头发，以显得撩人些，嘴里同时打探：“那牧野的功夫，对得他的形象吗？” 霍默嫣一开始不吭声，欧鸥以为她还是老样子不好意思讨论类似的话题，准备揭过去。 但听霍默嫣微微蹙眉：“挺让我失望的。” “噢？”欧鸥摸着下巴坏笑，“中看不中用啊原来。” “可不。”霍默嫣轻轻打了个酒嗝，回到最初的问题，“你是不是又对牧野感兴趣了？” “哪儿啊，我现在的口味是年轻小鲜肉。”欧鸥呵呵哒，“就是纯粹想气气朱曼莉那货。从前在学校她就没少给你使绊子，我给你出出气。而且她顶着低配版的你的脸发sao，恶心到我了。” 霍默嫣脑子有点迟钝地考虑：“可她现在是我的甲方，现在气到她，我们过瘾了，回头她全报复在工作中，更受气的还是我。” “她算哪门子甲方？真正的甲方是牧野。我看她今晚勾引牧野的那股劲儿，肯定是还没睡到牧野。那我们更得搞破坏了。现在她只是牧野的下属，就狐假虎威，要真被她爬到牧野床上去，不得变本加厉？” 越分析，欧鸥越是跃跃欲试：“走了，别给她和牧野太多独处的时间。刚刚只是餐前开胃小菜，看我不狠狠再治治她。” 霍默嫣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：“你先去，我上个厕所就来。” “快点啊，别错过好戏。”欧鸥迫不及待往回走，却见卡座空了。 舞池也没有朱曼莉和牧野的身影，欧鸥以为朱曼莉趁她们不在快一步勾走了牧野。 然而朱曼莉很快重新出现，怒气冲冲质问欧鸥：“牧野人在哪儿？” 酒的后劲虽迟但到，霍默嫣晕晕乎乎地从厕所出来，猝不及防被人扛上肩。 倒挂的姿势令她的太阳穴跳得愈发厉害，她拼命挣扎，使劲拍打对方的背，统统无济于事。而在夜店这种地方，她的呼喊也无人在意。 从后门离开了人群和嘈杂，对方将她摔进车子后座。 霍默嫣骨碌爬起来，就看见牧野跻身进来，关上车门，如潭水般幽深的双眸危险地眯起，两只手开始解他的皮带：“说说，哪里让你失望了？” 第013章 橙 霍默嫣下意识舔了舔唇，借着酒劲装糊涂，扶着额，靠住牧野的肩膀：“鸥鸥，我头好晕好疼……刚刚那是什么酒……” 牧野盯着她酡红的脸蛋，哼笑一声，打电话让代驾来开车。 听闻交待给代驾的地址是她的住所，多半要送她回家，霍默嫣对牧野稍稍改观。 算他有绅士风度。 逃过一劫，她心安，身体随之放松，感觉牧野的肩膀很舒服，不由自主又捱近些。 结果霍默嫣真给睡过去了。 牧野被她不停作响的手机吵得烦躁，推了她一下，没推醒她，便捡起她掉落在座椅底下的包。 取出她的手机，他瞥一眼来电显示，划过接听键：“喂。” “霍——”与他同时出声的欧鸥辨认出牧野的音色，“你和霍霍在一起？” 牧野：“嗯。” 欧鸥：“你们在忙？” 牧野：“嗯。” 欧鸥：“那没事了。你们忙得愉快。” 通话挂断。 牧野准备将霍默嫣的手机塞回她的包里，看到了霍默嫣的手机屏保。 稚气未脱的十七八岁的霍默嫣和一对中年夫妇的合影。 是霍默嫣已经过世的父母。牧野认得。 亮光熄灭，黑掉的屏幕反射出他眼底的深沉墨色，叫人窥不到半分情绪。 霍默嫣这时候从他的肩膀下滑。 牧野皱眉，宽大的手掌堪堪于半空托住她的脑袋。 - 明明睡得很沉，可车子一停，霍默嫣就有所察觉地醒了。 但醒得迷迷糊糊，不知道自己枕在什么地方，很好睡，好睡得她不禁埋脸蹭了蹭，蹭到鼓囊囊的一团。 霍默嫣狐疑地让开脸，还是没反应过来，伸出手指打算再戳一戳。 她的手迅速被人捉住。 霍默嫣的视线缓缓上移，先是看见眼熟的皮带，然后掠过隔着衣服布帛也能感觉到很有料的男性身躯，最后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。 半刻，霍默嫣迟钝又飘忽的思绪回拢少许，半点不尴尬地从牧野的大腿上慢吞吞爬起来，揉了揉还在一阵一阵疼着的太阳穴，与他道别：“谢谢。” 推开车门，她下车。 外套落在夜店的卡座里，现在只着单薄的打底衫，冷风一吹她直打颤。 牧野也下车：“你的包。” 霍默嫣踉踉跄跄转身，哆哆嗦嗦地薅回。 牧野在她伸手的一瞬拽了她一把，她猛地扑进他坚硬的胸膛，撞得她鼻子有点疼。 而紧接着她身上一暖——牧野把他的外套给她披上了。 撑着他的手臂稳住身形，霍默嫣仰着脸注视他。 她的长相属于老式胶片的那种复古美，不加任何修饰便有独特的辨识度，加了修饰也不艳俗。 她的眼尾天生自然上翘，显得她看谁好像都在微微笑，此时真的笑起来，在橙黄光线的加持下更是流沔生辉：“谢谢。” 霍默嫣不客气地拉紧外套，朝小区里走。 发现牧野跟着，她回头，不是很高兴地轻轻蹙起眉：“你干什么？” “你冷我就不冷？“牧野刚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取了一支烟低头吸燃，“外套只借你穿到楼道里。” “呵，小气鬼。”霍默嫣的嗓子谙一分懒懒的鼻音，继续走自己的路。 路灯恰好将牧野的影子从后往前拉得长长的，打在她的脚底，她不偏不离地一步一步踩着。 乖乖女倒连醉酒的时候都挺乖，只玩心比平时重了些，不像其他醉鬼撒泼行凶丑态百出。牧野瞧得玩味，某些久远的零碎记忆稍纵即逝。 忽然霍默嫣折返到他面前，又很不高兴地指着他的鼻子问：“你、你走路怎么歪歪扭扭的？难道你也不直吗？” 牧野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时，她已经重新和他拉开距离，踩着他的影子颐指气使道：“不许歪歪扭扭！走直线！要很直很直！” “真给我服气的。”牧野黑着脸呵一声，用力把烟戳到路边的垃圾桶上碾灭。 旋即牧野迈开大步，三两下来到霍默嫣身边，拖着她加快速度，制止了她再慢悠悠踩影子的无聊行径。 霍默嫣罕见地不挣扎也不闹，任由他拖她进楼道，她才甩掉牧野的手，脱了他的外套，很没好气地丢到地上：“还你。” 牧野冷笑着捡起来，拍拍灰尘：“你是不是还少我一件衬衣？” 霍默嫣扭头就上楼。 她在事务所附近租的这套单身公寓是老小区，一共仅六层楼，没有电梯，她住五楼，得自己爬楼梯。 霍默嫣几乎爬一层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，脚步还特别不稳，牧野跟在后面，数次觉得她要滚下楼。 但最后她还是一次没滚，顺利抵达楼层了。 倚靠着门，霍默嫣掏她的包，掏着掏着她跟自己生起气，一股脑将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在地面，她蹲下身找钥匙。 牧野双手抱臂居高临下，欣赏她解低了纽扣的衣服从此刻的角度展露的无限风光。 很快他发现霍默嫣一动不动的，而地面滴落了一颗又一颗的水渍。 牧野拧起眉，也蹲下身，手指刚捏住她的下巴，霍默嫣直接往前栽进他怀里，哭出声。 “鸥鸥，钥匙好像丢了，我找不到钥匙。” “……”牧野抬起她的脸，“又装不认得我？” 霍默嫣近距离盯着他，轻轻打了个酒嗝：“鸥、鸥鸥，你怎么变样了？” 牧野：“……” “鸥鸥，我的钥匙丢了，进不去家里，怎么办……”霍默嫣迷迷瞪瞪地搂住他的脖子，眼泪全蹭在他的衣服上。 蹲得太久，脚发酸，她想直接坐地上。 牧野及时箍住她的腰，薅着她一块起身：“找借口去我家吗？” 这时有东西从他的外套口袋掉出来。 恰恰是一串钥匙。 不难猜测，是她之前穿着他的外套那会儿顺手塞进去的，但她忘记了。 然而霍默嫣见状指着他的鼻子说：“原来被你偷了。” 牧野警告：“再指着我的鼻子，我咬断你的手指。” 霍默嫣应声定住了似的，连睫毛都不眨一下。 牧野弯腰捡起钥匙，重新站直身子后，霍默嫣的唇突然啄了啄他的鼻尖：“很挺。” 她的表情生动又纯粹：“鸥鸥说过，鼻子挺的男人活好。” 牧野微抿的嘴角勾一丝笑：“就当你在邀请我今晚留下来过夜，让你重新验证一次。” 用钥匙打开锁，他吻着她进了门。 第014章 靛 两人刚滚入沙发，霍默嫣就推了推牧野：“我想吐。” 牧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。 他粗喘着气从她身上起来。 霍默嫣翻下沙发，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。 但最后也没吐出点什么。 扶着门出来客厅，霍默嫣疲累地重新倒在沙发上，恹恹地说：“鸥鸥，我难受，帮我拿个药。” 牧野开了扇窗户，正抵在窗边抽烟，没理。 霍默嫣继续叫唤：“鸥鸥……” 在她喊魂似的喊第五次时，牧野到底还是揿灭了烟头走上前：“药在哪儿？” 霍默嫣闭着眼，眉心紧蹙不舒，一手的手指搭在额间轻轻揉着，另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抬起，指了指某个柜子。 牧野叼着烟走过去，打开柜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尚未拆封的避yun套和拆封了的避yun药。 他转头瞥了瞥她，从医药箱里找出解酒药，折返沙发前先从饮水机给她倒了杯温水。 霍默嫣攀着他的肩膀坐起，将药吞进嘴里，然后低垂头就着他的手直接喝杯子里的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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